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

阅读:0
听报道

  

中国人民银行61日发布的《2010中国区域金融运行报告》中对地方融资平台贷款的介绍引发市场的猜想。对于平台贷款的具体数量,央行在报告中并没有披露。但值得注意的是,报告中提到,“平台贷款在人民币各项贷款中占比不超过30%。”按照2010年末人民币贷款余额为47.92万亿元来算,截至2010年末,政府融资平台贷款不到14.376万亿元。

这个数据基本印证了笔者今年3月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所听到的一个数据,是可靠的。截至2010年末,中国最大的6家银行(中农工建交+国开行)平台贷款余额为9.05万亿。若按照这个统计口径推断:这6家银行平台贷款余额占比大致为60%左右,全部金融机构平台贷款余额会接近15万亿。

尽管中国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激增,但当前中国并无发生整体债务危机之虞。因为从中国当前整体的政府资产状况角度看,根据宪法和法律规定,政府拥有城市土地、矿产等自然资源的所有权,其价值至少有50100万亿之巨;另有总额高达35万亿(2008年底数据)的国有企业资产以及80万亿的国有金融机构资产,再加上每年占GDP30%以上的财政收入份额(税收收入+非税财政收入+社会保障缴款+中央债务融资收入),相对于政府总体债务的状况而言,政府资产无论从规模还是质量上看似显得较为稳健。

因此,在中国这样一个国有资源+国有资产+国有银行的制度背景下,简单套用国外的概念抽象地谈政府债务负担率、负债警戒线等指标的约束可能意义不是很大。

我们相信,中国银行业将再一次消化掉过去两年中政府投资扩张所产生一系列的问题。如同1998-2004年间中国商业银行改造一样(IMF报告的估计,政府用于向境况不佳的金融机构直接或间接注资至少达3.57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中国2004GDP22.3%)。

尽管我们大概不会看到中国的银行体系出现坏账率的激升,但这一次清理所造成的宏观成本可能也不会低,这种逆向国民收入分配,意味着家庭财富会发生大规模转移。从现在到未来数年以下的宏观效应都会发生。

由于政府部门建立了高杠杆,所以家庭部门将被迫长时间保持低储蓄利息率,这相当于家庭部门实质性给银行部门注资,也相当于以家庭部门财富转移的方式支持政府投资的扩张。

如果这些项目生产率低下(基础设施使用率不足),同时又占用了资源而挤压了私人部门,宏观上意味着未来没有提供足够的产品和服务去吸收释放的货币,供给面恶化最终会演化为通货膨胀,通胀是政府对家庭强制征收的铸币税。

如果产生银行的坏账风险,需要变现其他政府资产偿付平台贷款,而政府资产本就是全民财富,这意味着住户部门福利受损,因为未来减税和转移支付空间都减少了。

如果中国一直靠家庭财富转移的方式为公共部门投资的繁荣提供补贴的话,家庭消费占GDP的比重就将停滞不前。中国离再平衡的道路将渐行渐远。

中国的银行股的低估值已经很长时间了(大致经历一年半了),即便现在很多银行股的市净率越来越接近1.5倍,但最近仍然遭遇投资者的抛售,这可能未必是市场错误,未必是对未来银行坏账激增的过度反应,因为中国发生这一事件的概率并不高。

它可能反映了对于经济转型的不乐观情绪。

中国要处理掉存量债务的问题或许并不难,关键是建立一整套政府债务的治理的机制却相当不易。

中国地方政府为什么会发生债务失控?常听到的说法是1994年推行的“分税制”所造成的中央和地方财权事权不对等,1993年中央与地方财政收入的比例大致是3:7,而1994年“分税制”后这一比例基本稳定在5.5:4.5,但是请不要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全国财政收入近八成都是给地方政府花的。

2010年全国财政收入83000亿,其中,地方直接收入4万亿,中央税收返还(给地方)33000亿,两者相加是73000亿,中央财政实际开销的收入多少?是15900亿。

如果仍把地方政府债务激增的成因归结为中央与地方的收支划分“不合理”,似乎怎么也说不通。我们可以假定2009年度即便把中央政府支出的13344亿元财政资金全部都转给地方政府来花,地方政府的债台也不会比现在低多少。事实是有目共睹的:仅2009年一年新增的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就高达3.05万亿,这其中还不包括通过信托产品和城投债券等其他渠道举借的债务。由此可见,即便当前中央对地方的转移支付制度仍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因为中央与地方财政收入分配比例失衡导致地方财力紧张的说法已经明显偏离事实。

如果真是中央将事权层层下压给了地方政府而致地方不堪重负的话,那么地方借来的那些钱都应该用于当地的经常性开支。你看看地方政府大举债务融资中,资金都是投向了各种开发项目而非一般预算支出项目。

究竟是地方财力不足,还是公共投资过度?这个问题的要害在于未来政策取向将大相径庭。 如果地方政府债务激增主要是因地方财力不足所致,治理债务的关键就在于拓宽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包括进一步完善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 而如果地方政府债务主要是因公共投资过度所致,那么关键就在于构建遏制地方政府过度投资的政策机制。

周小川行长在多个场合不断在释放信息,要为地方公共投资的融资机制“开前门而关后门”,具体讲,就是要彻底改变当前以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为主体、以土地储备作为抵押支持、以银行信贷作为主要资金来源的地方政府融资模式,构建以市政债券市场为基础的多元化的地方政府公共资本融资模式。

作为中国宏观金融的管理者急切地希望为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找一个对冲的安排,不能全压在国有银行的身上,这样最终会在软预算约束的框架下全部转化为中央银行承担最后贷款人的角色。我们深切理解周行长的苦心,或许在他这个层面也只能做到如此(甚至还未必能实现)。

在我看来,建立市场机制恐怕也难以约束中国地方政府的强烈的投资冲动,中国地方政府债务治理机制的核心应是强化的资本预算约束机制。其要义在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在一个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前,通常都要求地方财政量入为出,为此安排持续的资本性预算支出。某种程度这属于政治制度安排的内容。

中国地方政府几乎总是具有突破预算约束限制进而http://finance.ifeng.com/news/20110610/4130699.shtml

话题:



0

推荐

刘煜辉

刘煜辉

1460篇文章 9年前更新

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研究员,香港金融管理局客座研究员,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等多所大学教授,博导。 其他社会任职包括: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中国农业银行风险管理顾问;南方基金宏观经济顾问;杭州银行等金融机构和湘电股份等国企独立董事等;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30人成员。 近年主要研究多集中在宏观经济和国际经济方向,在《比较》、《世界经济》等国家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数十篇。权威传媒《财经》、《新世纪》周刊特约撰稿人,主持国家级、省部级课题数十项。具有重大影响力的青年经济学家。

文章